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银街上有只哮天犬

1998-07-13 来源:生活时报 本报记者 张捷 我有话说

路边的哮天犬

这是一只石兽。

风化的印迹,残缺的头颅,重击的伤痕,能看出的只是它年代久远,曾经沧桑。昂然挺立在北京东四南大街138号门前,银街路旁。

说他是受保护的文物,身边却没有任何标识。说不是,他却以如此不合时宜的身姿站立在繁华路旁,分明是受到了某种特别关照。

走进北边一家餐馆探求究竟。小服务员不谙典故,只说好多人看呢,还有人拍照,有人打赌猜它是什么,狗?狮子?老虎?问老板,老板说是狗。

邻家一位坐在路边聊天看光景的老者却肯定地说:这是哮天犬,二郎神庙的哮天犬。

哮天犬生平

故事挺曲折,听这位施姓老者慢慢讲来。

以前这儿是座大庙,二郎神庙,很有年头了,香火也盛。好像是日本投降那年,庙北的大部分包括大殿都拆掉了,建了一家私营的久康电机厂。庙南边留了一部分房子,泥胎石碑都搬了过去,大庙就变了小庙。

1955年公私合营,私营的久康电机厂就并给了国有的朝阳电机厂,后来又变成了北京电机厂的职工宿舍,他就是那时住过来的,也就是那时看到了嵌在碎砖围墙里的哮天犬:头和前腿露外面一些,身子在墙里,后边露了点尾巴。想来当初建厂时本该拆掉的,可能太沉重,挪不动搬不走,只好嵌墙里了。

后来就到了文革,造反有理大破四旧,哮天犬露在外边的小脸遭了殃,伤痕累累,还给敲掉了一块脑袋。

然后改革开放,东四南大街变了银街,围墙纷纷变了门脸房。哮天犬也在几年前得解放。几个邻居还拿肥皂水给他洗洗涮涮。老者说本来打算把他挪到自家门口,但太重,七八个小伙子也奈何不得它,只好作罢。

至于那座小庙,一直有老姐弟俩看着。60年代,文物局把石碑石桌用吊车运走了,弄到哪儿就不清楚了。文革时老姐弟倒没受冲击,小庙也还幸存。到1976年大地震的时候震坍了,不过没过多久老姐弟也都老死了(关于这一细节,旁边另有一位王姓老人略有异议,说地震时庙没全坍,是后来拆掉的)。总之后来房子重盖后易为它用,小庙里的小狗小佛爷零零碎碎一大堆便弄到了旁边一所小学校,给孩子们抢着玩了。说这话时二人都面带惋惜:“要搁到现在肯定不会拆。”如今这儿也已成了门脸房。

让他呆在这儿不是挺好的吗

哮天犬的传说挺多。解放前,庙外有家羊肉店,羊肉老丢,店主就怀疑是哮天犬给偷吃了,但没证据。前几年哮天犬还只在墙外露个小脸的时候,马路对过一家牛肉店生意特火,店主便很感谢哮天犬“显灵保佑”,如今牛肉店拆了,楼都盖起来了。

小庙那儿现在是爱乐芬专卖店,卖女士内衣。一位女士说:也奇了怪了,折腾了好几回,卖什么都关张,就这个卖得特火,大家都说:二郎神喜欢女的。

施姓老者说现在不时有人来找二郎神庙,还有老外拿个小本跑来,问:原来是个小庙,怎么看不见小庙样啊?

上个月还发生了这么一件事:来了四个小伙子,想把哮天犬弄走,声称他们是文物局的。施老先生便问他们要证件,一看拿不出来,便认定是冒充的,统统赶走。历经磨难的哮天犬以后会如何呢,老先生说:让他呆在这儿不是挺好的吗?

向东城区文化文物局的李仅录先生询问此事,他说,去年北京市搞了一次文物普查,散落在民间如路边胡同、居民院里的石刻无论有无价值,都已登记作了档案。考虑以后具备条件后集中保管,当然也要根据他们的历史、艺术、科学价值综合考虑做些选择。哮天犬也早有档案。李先生认为哮天犬已损毁严重,谈不上有多大艺术价值。放在原地给二郎神庙做个见证还算有点价值,要搬走了反而一点价值都没有了。他说没准儿被居民们称为冒充的文物工作人员其实是真的,一个月前文物局确实派人去做过测绘调查。群众的文物保护意识提高了是个好现象。

关于二郎神庙,喜爱考据的王志英老人给我们提供了更多的资料:二郎神庙始建于唐贞观三年(公元629年),距今已有1369年的历史。宋元礻右二年(公元1087年)进行了重修,再修于清康熙三十五年(1696年)。传说庙中常出现“灵光”,明清时期香火鼎盛,明朝末年崇祯皇帝朱由检,于1644年前曾微服出东华门步行至二郎神庙降香。至北京解放前,此庙经年香火不衰,解放后历经沧桑,庙宇已毁,现只有山门外的哮天犬依然坚守在原地,以他千年的执著,守望人世的沧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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